狗血爱好者

穿堂风 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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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顾逢恩倚在窗边出神。今日是他离开王府的第七天。昨日太子扶棺去了孝陵，临行前来看过他。半大的少年整个人都黯淡了，还勉力安慰他，要他节哀顺变。顾逢恩说不出话。一会萧定权伏到他肩上，哀哀地哭道：“哥，我没有娘亲了。”顾逢恩回抱住他，眼泪已经流干了。萧定权自顾自地哭了一段，拿袖子擦净脸，就准备告辞。顾逢恩拉住他，替他整理冠冕，轻声嘱咐道：“殿下多保重。”萧定权含泪应下。

  顾逢恩回侯府那日，武德侯下朝后远远地望见幼子站在自家门前，迎风要倒。几日来接连打击，胞妹辞世，逢恩失子，太多沉重一起涌上来，让他近乎心力交瘁。他下马疾步上前，心疼道：“在自己家门口了，怎么不进去？”顾逢恩一见父亲就要哭，又想起从小武德侯对他严厉，看不惯他撒娇耍赖，眼泪留在眼眶里打转，哽咽道：“才刚来。”武德侯赶忙领着他到书房。坐下后暖了一会，眼见他面色逐渐缓和，方才开口问道：“孩子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？”顾逢恩默了片刻，方道：“爹说这孩子是留得还是留不得？”武德侯不语。太子身系坤泽尚未婚配，纵使婚配想必正妃也不会是乾元；齐王过早有后，这储君之争恐怕又要多出几番变局，何况这孩子还会有一半顾家血脉。顾逢恩继续说道：“我与御医说定，让他不要把出诊记录在案；至于孩子，我自向齐王言明。原本打算瞒一阵子，找个时机落掉。没想到机缘巧合，他随姨母一起去了。”顾逢恩讲到此处，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，不由自主地看向小腹，顿觉不妥，又羞惭地把视线移开。武德侯心如刀绞，知道他明理，却又不忍他这样对自己。良久挣出一句“你受苦了”，又惹得顾逢恩掉泪。

  顾逢恩忆及此觉得好笑。似乎嫁给萧定棠以后自己把前半世的眼泪都掉尽了。这一幕晚上传到齐王耳朵里，又有另一番滋味。照平派来的人禀道：“夫人一直郁郁，只有今日笑了一瞬，也不似从前那样开心。小的瞧着，倒是很伤心的笑呢。”齐王噎住，好不容易缓过来，烦乱骂道：“你懂什么！”只是回神再看眼前的字画，却是赏识不下去了。在外室静坐良久，而后起身踱步走到顾逢恩的妆奁台前。说是妆奁台，只不过摆了一面铜镜罢了，顾逢恩并不爱用，他从小被当成乾元教养，对自己仪表不甚在乎，穿着绫罗绸缎也在泥地里滚。萧定棠痛恨于顾逢恩在他生命里的痕迹之深，随便一件物什，就能让他想起有关他的那些事。萧定棠在镜前呆立，手无意识地去开镜屉，凝神一看却见里头摆着一块美玉。是顾逢恩贴身带着的那一块。萧定棠咬着牙笑。叫来人吩咐把玉送到嘉义伯手上。

  内官送完回来报说送去的时候瞧见嘉义伯晕在廊下，侯府无暇顾及他，他怕宝玉丢失要担责便又带了回来。萧定棠疑心真假但还是亲自带玉上了门。侯府的人没一个有好脸色，倒让齐王生出几分心虚。待见到顾逢恩面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时冷漠的心肠立时软了一半。郎中转出，他揪住问了好多。郎中道贵人郁结于内，加之伤病之初未能得到好好照料，才导致久病不愈。郎中话一出口武德侯刀似的目光立马刺了过来。萧定棠哂笑，只感到头皮发麻。武德侯不待见他，也不好出面赶他走，索性眼不见心不烦，自去客堂喝茶。

  解决了一个，还有一个在那等着。萧定棠折回内室，顾逢恩看见立马把脸撇了过去。萧定棠坐到床檐，抬手欲抚他的脸颊。顾逢恩不肯就这样与他和解，小孩子似的把头一歪，逗笑了齐王。萧定棠又去摸他的手，强拉到心口放着，哄道：“还生气呢？”

  顾逢恩话还没说出口先红了眼眶：“我生气有什么打紧的？大王不要置气才好。”

 “夫人是我心尖上的肉。夫人心里过不去，我又怎么能过得去呢？”

  顾逢恩道：“大王只会花言巧语。”声音委屈下去，一双迷蒙泪眼瞪着萧定棠。萧定棠看呆了。顾逢恩除了在床笫间难得向他服软，此时梨花带雨，倒是别有一番风情。他长叹一声将顾逢恩揽到怀里，无奈道：“是我错了。”

 “又不是我要大王跟我认错。”顾逢恩见萧定棠已经消气，也懒得再装下去，恢复那副狡黠模样，插科打诨，外人看起来自然是夫妻和睦如初。只是两人心知肚明，经此一事，互生嫌隙，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。

  TBC.